李霜岚看着碧书将符纸小心收好,语气淡淡,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“去吧。皇后的错,不该怪在孩子身上。”
她顿了顿,又补了一句。
“十二公主生不逢时,本就命薄些。若她真能熬过这一劫,那便是她自己的福分。”
碧书默然点头,不再多言,退身而去,吩咐外头的机灵宫人悄悄送出。
凝华宫中恢复了片刻的宁静,只有窗外月季花瓣落地时的微响,仿佛也在为某个孩子暗暗祈福。
……
与此同时,钟粹宫内殿,却仿佛置身另一重天地。
屋中点着数十支安神静气的香料,气味浓重到几乎令人作呕。
然而谁也不敢开窗,生怕一丝风吹进病榻,引得十二公主气息不稳。
榻上,十二公主瑶儿脸色灰白,皮肤松垮,眼窝深陷,纤细得仿佛一碰就会散。
她才刚满月,如今却已病得不省人事,气息微弱到连铜镜都几乎探不到热气。
皇后伏坐在她床侧,脸色憔悴,鬓散乱,身上的袍子已不知多少日未曾更换。
她那张素来端庄严厉的脸,此刻满是红血丝与乌青。
双目布满焦灼怒意,却偏偏死死盯着女儿的鼻息。
“胡太医。”
她嗓音沙哑得几乎失音,语气却仍冷得渗骨。
“你说瑶儿现在怎么样了?”
胡太医跪伏在地,额上冷汗如雨,不敢抬头。
“回、回皇后娘娘……十二公主自出生时胎气不足,五脏未固,平日体质羸弱。”
“如今……又染了时疫……只怕、只怕……”
“只怕什么?”
皇后的声音骤然拔高,如同寒冬腊月突起的暴风。
“只怕熬不过去,是不是?你想说她熬不过去!”
胡太医身子一震,连连叩头。
“娘娘恕罪,微臣不是那个意思!”
“只是……十二公主如今高热不退,连最温和的药汤都灌不进去,实在、实在是凶险的紧……”
“闭嘴!”皇后忽然厉声怒喝,抬手便将案几上的药盅狠狠扫落在地,瓷器碎裂之声在内殿中清晰炸响。
汤水溅得满地都是,那股浓苦的药味顿时泛起,比香料味更呛人。
“治不好我女儿,你们一个也别想活!”
她双目血红,咬牙切齿地低吼着。
“十二公主是本宫的骨血,是皇上唯一的嫡女,若她有个三长两短,本宫就让你们全陪葬!”
胡太医额头已磕破,声音颤抖。
“娘娘息怒……微臣、微臣正竭力配药调理,不敢有一丝懈怠……”